松泉石上照故人（十一）
西出阳关无故人
距离上次住院已经过去一周，陈深自以为除了被灌下许多营养汤外，就属毕忠良的表现最令他诧异了。
不仅称呼上变回小赤佬，连行为上都与众不同起来。
可以随时去他家和嫂子聊天，可以朝他要小黄鱼，可以翘班回家，可以……
太多太多的可以，换成别人一定是受宠若惊，只有陈深明白毕忠良这么做的目的。
试他，试验他陈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，试验他陈深是不是怀有二心。
也对，没有把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，监视敌人的一举一动更令人放心了。
“扁头，你帮我打饭。我要睡一会儿，等下醒过来要看见我的午餐。记住，就是天塌下来，你也不许叫我！”
低血糖跟了他两世，他从抽屉里翻出一颗奶糖，奶香在舌尖炸开，嘴里每个细胞顿时安静下来，与奶香作伴。
“头儿，是低血糖犯了？”扁头一脸担忧，眼眸中满满都是歉意，“如果我去接毕夫人，头儿你就不会受伤，不会住院，也就不会因为受伤犯上低血糖……”
陈深拍拍他的肩：“快去打饭，啰里八嗦的，去！”
“其实那用得着我去打饭。”扁头嘀咕，手倒是一点也不慢递过去一个饭盒，“诺，人处座都给你弄好了。”
陈深打哈欠，心中远没有面上那么镇定：“他给你的？”
“对啊，说是补元气的。还说要我看着你全部吃完，一个都不准剩。”
这个老毕！陈深咬着牙吃完这顿午餐，“出去，我困了，要睡觉。”
“好，头儿你放心睡，我保证谁都不会进这里一步。”
打发走扁头，陈深一脸狠狠地盯着眼前的饭盒，恨不得它就是老毕，盯它几个窟窿。
现在老毕还不知道自己是谁，只是把自己当做是另一个想吃好伙食的阿四罢了。
毕忠良总觉得陈深哪里不对，比之前开朗？只有扁头和自己还有兰芝少数人看见过他的笑；比之前更孤僻？他替扁头找女朋友，去孤儿院送围巾，还救了兰芝的命。
“处座，您找我？”
“山海啊，坐。”毕忠良递给唐山海一杯酒，“温好的花雕，也不晓得山海喝不喝的惯。”
“还好。”唐山海抿一口回答道，也不知道这个老狐狸在打什么主意。
上次行动起来失败，陶大春安分不少。自己非但要想好退路，还要以退为进，让毕忠良洗去对自己和碧城的嫌疑。
“你觉得陈深怎么样？”
唐山海思索一下，“陈队长很安静，我没有见过他对一分队以外的队员笑过。”
“就这样？”
唐山海点头：“当然这是我的感觉，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。”
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？
想起第一次叫他小赤佬的时候，他的眼神也只有一丝的微愣，并没有愤怒的情绪。
小赤佬这三个字也是他突然这么叫出口的，喊出来的时候自己的厚脸皮都忍不住红一下。
哪有管救自己妻子的人叫小赤佬的，自己一定是魔怔了。
而陈深，在略微凝固的空气中微微一笑，好似被这个称呼叫了许多次：“处座，什么事？我还想再睡一觉呢，好困。”
毕忠良坐在陈深旁边扶他坐好，“小赤佬，要不是医生说出来，我都不知道你有低血糖。再说睡什么睡，都睡多久了。我带了些吃的，吃完后我带你去晒太阳。”
“麻烦处座了。”
“说什么呢，你救了你嫂子，当哥哥的怎么不好好照顾你？”
兄友，弟恭，可惜没有任何真情实意。
“陈深啊，怎么样啊，哪里不舒服？跟嫂子讲晓得不？”刘兰芝抹去眼角的泪，“你说那一枪该多疼啊，你出急诊室的时候，脸就和一张白纸似地……”
对了，毕忠良突然想起来，兰芝和陈深的关系不错，也许兰芝会知道什么。
可是旁敲侧击问起兰芝陈深的事情，兰芝的回答居然是“你不是陈深的同事兼上司吗，你有事你问他呀。”。
后来他无奈问起陈深，陈深也笑着回答他问题，问完问题的他心情愉悦，自然没有回头看清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悲伤。
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是是非非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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